本文刊於第29期好讀周報

在諮商室裡,老師坐在我的面前,無奈又有點氣憤的說給我聽:「他實在是太離譜了,公然的在全班面前,對我飆三字經、摔課本,一付耍老大的樣子。記過也沒有用,他更是變本加厲。」
我問老師:「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你有這樣的態度?」
老師說:「剛開學還不會,而且他還算滿乖的,過了一個學期,他的態度就變了,當他情緒不好時,他就是亂罵,態度很差!聽說他在外面也結識了一些不太好的朋友。」


態度這麼差怎麼處理呢

我再問老師:「當他對你態度這麼差時,老師你是怎麼處理呢?」
老師回答:「我後來慢慢了解,不能在他生氣時刺激他,不然他會飆得更嚴重。可是,我很無奈,我是老師,我能怎麼做呢?也不能坐視不管。」
這顯然是位關心學生的老師,她想幫助這位學生,希望藉由心理諮商來協助學生。



了解老師的困境後,接著就是我和那位同學—阿翔的見面。
第一次看到阿翔,完全打破了原來留在我腦中的阿翔:態度惡劣、目無尊長、對立反抗,不,不是的,反而是:斯文靦腆、彬彬有禮、臉上還有些許憂愁。到底怎麼回事?


最快樂的事和爸爸吃飯
我主動打開一些話題:學校生活、家庭生活、補習班生活,阿翔都是有問必答。而我也進一步去問阿翔,無論在家、在學校或在補習班,每一天他過得快樂嗎?
阿翔說,最近他和爸爸,還有爸爸的女友一起在外面吃了一頓飯,這是他最近最快樂的事。忽然間,我發現原來大家認識的阿翔只是表面而已。原來,阿翔和老師所認為的和狐群狗黨混在一起,不是他最快樂的事,
和老師嗆聲也不是他最得意的事。和家人相處、得到關愛,才是阿翔感到最快樂的事。


當我小一時媽不告而別
當我隱約了解阿翔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是「被愛」後,我問了阿翔他小時候快樂嗎?阿翔說小一以前還算快樂,從小一某一天開始,他每天都很害怕、常常很孤單、哭了也沒人知道。
阿翔告訴我:「我媽媽在我念小一時離開家,那天起,我就再也沒看到她,到我小學六年級時,我才又見到她。」
我問阿翔:「媽媽離開家前,有告訴你她要離開嗎?」阿翔搖搖頭。


常一人在家心裡很害怕
媽媽不告而別,在阿翔僅僅是7歲時,他也沒有兄弟姊妹,阿翔還告訴我:「爸爸常常很晚回家,我一個人在家,很害怕。」說到這裡,眼淚從阿翔眼眶中滴下來。
遞了一張紙巾給阿翔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他不僅是個被遺棄的孩子,還是個被驚嚇、連生氣也沒有機會生氣的孩子。


老師關心我其實我知道
接著,我問阿翔:「阿翔,你老師很關心你。」阿翔看著我:「我知道啊!」我點點頭。

對老師嗆聲像是氣我媽
阿翔知道我要問什麼:「她是關心我,我知道,不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會忍不住對她罵三字經。」
這時阿翔突然冒出一句話:「我會莫名其妙的氣她,其實是在氣我媽媽吧!」 說完,他嘆了一口氣,聳了一下肩膀。

缺大人關愛還長這麼帥
我說:「也許是這樣,我們可以再慢慢了解,今天你願意對我說這麼多,我很謝謝你,也覺得你很不簡單,缺乏大人關愛下可以長大,還長這麼帥!」阿翔靦腆得笑了。


諮商時間已到,阿翔離開諮商室,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心想:一個孩子,充滿著對立的情緒,其實真正的是在訴說他許多的傷害,尤其是來自身邊大人的傷害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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