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理師來開講

刊於好讀周報44期

 過去... 爸爸把媽媽打成腦震盪

小于,在她幼時,媽媽辛勞工作、用盡一 切所能照顧家庭。但爸爸卻花天酒地、揮霍 無度、用盡一切力氣打老婆罵小孩。有一天 ,爸爸酒後把媽媽打成嚴重腦震盪。小于目 睹一切,她極度害怕。

因為媽媽住院,她被送去親戚家,然,親 戚家的小孩並不歡迎她,常趁大人不注意時 偷捏她,並警告她不能告訴別人。媽媽出院 後曾告訴小于:「不要怕,媽媽會保護妳! 」但小于很疑惑:「媽媽,你連自己都保護 不了,怎能保護我?」

第一次... 媽媽為何騙我來諮商室

小于是在不知情下來到諮商所 。她雙手交叉擺放胸前,眼神直 視別的地方,不發一語坐在候客 區的沙發上。她的肢體語言明顯 告訴我:她在抗拒。

媽媽在旁不好意思地說:「對 不起,莫老師,我怕她不來,所 以沒告訴她是要來這裡見你。」

我注意到「不信任」是小于內 在極大的傷痕,所以我在小于面 前對媽媽說:「媽媽,你沒對小 于說實話是不對的,難怪小于生 氣。」接著我轉向小于:「媽媽 之前沒說今天會來見我嗎?」

小于開口:「她沒有!她只說 要來,但沒說是哪一天,今天就 騙我來了。」

「原來是這樣,所以媽媽這次 沒有誠實,媽媽需要慎重道歉。 」我跟小于媽媽說:「媽媽,你 要為這事向小于道歉。」

小于媽媽點點頭,對著小于:

「媽媽跟你說『對不起』,媽媽 不該沒跟妳說好就帶妳來。」

我接著說:「不過,既然都來 了,我們進來談談,好嗎?」

停幾秒,小于拿了包包隨著我 進來,但不耐的表情仍寫在臉上 。我先問了小于一些關於媽媽和 她平常互動的問題,小于的反應 不外是「不知道」、「聳肩」。

顯然小于對第一次諮商的感覺 是負面的,於是我選擇提早結束 會談:「小于,今天因為媽媽一 時心急,沒讓你有心理準備,我 們從下次再開始,好嗎?」

小于仍酷酷答道:「隨便!」

「時間由你決定,你希望下次 見面是什麼時候?」小于出乎我 意料的多說了一些:「隨便,只 要不影響到看連續劇就好。」

接著,我們敲定好下次見面的 時間。這是我和小于的第一次接 觸,從火爆到平靜。

第二次... 笑容背後 她潛藏著不安

下次見面來臨前,我還在想小 于是否會如期赴約;然而小于的 準時出現,打破我先前的猜測。

這次見到的小于,和上次的小 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。她笑臉 迎人且侃侃而談。

在談話中可以感覺到小于十分 貼心、很替媽媽著想:「從小媽 媽就教我要感恩...,成績考得好 是應該的,不需要大人給什麼獎 勵。」

滿臉笑容的小于應是大人眼中 的好孩子、小大人;然而在笑容 的背後呢?

小于潛藏許多不安的情緒,當 感到受威嚇時,她就會極度焦慮 、甚至有暴力對抗行為。小于的 敏感、情緒兩極化,減弱了她對 環境的適應力,拒絕上學的情形 漸漸上演。

溫和、愉悅、親切的心情,這 是第二次和小于見面的印象。

第三次..... 樂於分享 但她拒絕被愛

接下來幾次見面,小于常常帶 小東西來送我,貼紙、鎖鑰圈... ,我很感謝小于的分享:「小于 ,妳送我東西,我感受到妳的熱 情和溫暖,我也把它放在這裡了 (我指著我的心)。妳下次可以 把買東西的錢存起來,當妳有什 麼需要時,就能使用它。或者我 們一起看看這些錢可以花在什麼 更有意義的地方。」

幾次見面,我和小于建立了初 步的信任關係,漸漸地我也更了 解小于,因為過去的創傷使她失 去被愛的能力,她非常願意分享 和愛人,然而不願意接受被愛。

第四次... 逼她接受 沉重心防卸下

這一天見面,我把事先買好的 冰淇淋遞給小于,小于搖搖頭: 「不要。」

我問:「不好吃?你不喜歡吃 ?」小于:「不是!我不要!」

我繼續問著:「不要?為什麼 ?」小于抗拒的表情漸漸浮上臉 龐...

我手上仍拿著冰淇淋:「我剛 剛出去看到冰淇淋,想到你喜歡 吃,特別買下來。你拒絕就好像 拒絕我的心意...」

小于提高音量:「我就是不要 吃,你不要逼我。」

「抗拒」又來了,小于在抗拒 什麼?我把冰淇淋暫放在一旁: 「小于,我就是要逼你,逼你接 受『被愛』。」

小于:「我不要被愛。以前都 沒有被愛了,現在也不需要。」

我說:「我知道,是因為某些 原因,使你失去被愛的感覺。」

小于眼淚奪眶而出。她哽咽地 重述幼時的故事...我傾聽著。

這一次,小于揭下深厚的心防 ,而我協助將阻擋她去體會愛與 被愛的薄紗拿掉。

這,只是第一步而已...。